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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雪了,天晴了

本文分类:儿童文学 发布时间:2014/9/19 已被阅读

“那个寒假,我本不打算回家去的。尽管我暑假时没回家,来这里的第一个寒假也没回家——整整一年半时间没有回家。爹和娘也托人写信说,不回家就不回吧,路途那么远,要白白扔到路上那么多钱;家里条件又不好,怕要影响学习的……

“其实,这也正合我的意——

“不满你说,当初从家里考出来的时候,我就曾发过誓:不回去了!再往以前说,读小学读初中的时候,我就曾暗下决心:考出去,远远地离开那个穷山沟,远远地离开那个常常使我感到矮人半头的穷家……

“要说那一年多的时间里,我丝毫没有想家的念头,也是不确切的。比如说,每当冬天开始的时候,我就特别怀念家乡的雪……所以,所以,那个寒假已过去了一半,眼看大年就要到来的时候,我竟一时冲动,踏上了回家的列车——实事求是地说,我当时的冲动非常单纯,就是想回去看看天空飘落的雪花……”

最后一班客车到达小镇的时候,天已经快黑了。

小镇里,已是一派过年景象了:一群穿着新衣服的孩子,正在叫叫嚷嚷地放鞭炮;有几家门前的大红灯笼,已早早地亮了起来……

雪娃从车上跳下来,他的心里顿时就暖融融的了;要过年啦!明天,就是年三十啦!

雪娃突然仰起脸——雪花!雪花正沸沸扬扬地从天空飘落下来!

雪娃闭上眼睛,仰脸接住飘落的雪花。他正在一座离家很远的南方城市里读书。他已经一年多没回家,一年多没看到家乡的雪花了。

“小老弟,坐摩托走吧——”一辆出租摩托开到了雪娃身边,“十里地以内,十元钱送到家,十元钱,怎么样?”

“十元钱?”雪娃无声地笑了。他不是嫌贵,而是觉得太便宜了。雪娃经常从南方的那所学校里跑出去,打工。十元钱也就是个把小时候的事儿,有时他都有点儿不稀罕挣这种“小钱”了呢……(别具一格

对面一个袖手抱着鞭子的人,突然迎着雪娃,兴奋地走了过来。

雪娃一愣,惊喜地叫了一声:“爹!”

爹的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,像个雪人。

爹赶着家里的牛车,来接雪娃了。

雪娃惊奇不已:爹怎么会知道自己能回来,又怎么会赶着牛车来接了呢?

我当然不会想到,爹能来小镇上接我——我不知道,他是不是每个寒暑假都要这样来接?我不知道,他这回已经连续在那儿接几天了?我不知道,如果那天接不到我,他明天,后天……是不是还要继续来接……

“记得,我乘坐的列车,驶进广袤的塞北雪原的时候,看窗外那一片银装素裹,看着远处不时有几座白皑皑的小山,一掠而过,一掠而过……我的心曾陡然一动,掩埋在我心底的某种东西,猛一翻身——

“我的眼前,清晰地浮现出我爹我娘的身影……

“当然,那时候我绝不会想到,爹那会儿正抱着鞭子,迎着风雪,等在小镇上,接我;我当然更不会想到……也不知是因为什么,我确实是从那一刻起,突然想到了我爹我娘的……

“……为了供我读书,为了能让我考出去,爹连一双新袜子都舍不得穿;娘带着一身病,连一片‘正痛片’都舍不得买……他们的背驼了,他们的头发白了,可他们还在常常安慰我:别惦记家,别舍不得花钱,能考出去就好,安心读收书……

“在一个小站,我下了车。我准备给我爹我娘买点东西。可就在那时候,我才发觉,自己对父母的了解,实在是太少了;他们穿多大尺码的衣服喜欢什么颜色不喜欢什么颜色?他们喜欢吃酸的吃甜的还是喜欢吃辣的……

“说出来你千万不要笑话:当时我的智商几乎降到了最低限度,后来,就只好凭着一点仅有‘经验’,给爹买了十双最大号的袜子,给娘买了一百片‘正痛片’……”

爹不顾自己身上的那层厚厚的雪,却咧嘴笑着,为雪娃扑打头上那零零星星的雪花。

“也不戴个帽子!”他嗔怪地说。

“爹——”雪娃有点不好意思了。爹又咧嘴笑了一下,盯着雪娃看。“回家!”他弯腰把雪娃的挎包什么的,拎到了牛车上,“咱们回家!”

雪娃一下蹿到车上,兴奋地仰起脸——(别来无恙

雪花正漫天飞舞。

雪娃很想跟爹说点什么,但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
牛车在雪地上,嘎吱嘎吱地走。

爹几次回过头,看着雪娃,咧咧嘴,也想要说什么的样子——却又都马上回过头去,就像前头那老牛似的,默默的了。

“爹,我还给您买了十双新袜子呢!”雪娃突然想起了他的礼物。他想让爹高兴。

“花、花那么多钱,干啥……”爹回了一下头,但又马上转过去了,“留着钱……买书本呗……又花钱……”

“我还给娘买了一百片‘正痛片’呢!”雪娃抬高了声音说。

“……”爹好像突然受了震动,一下子挺直了身子。“没……没有的……”他低声说。

雪娃笑了,他想,爹一定又是心疼钱,怪他一下子买了那么多东西。“爹,别总心疼钱,我……我放假打工,挣了不少呢!”雪娃继续高声说,“对了,你们上次给我寄的钱,我还没花完……真想给你和娘,买点像样的东西,可是……”

雪娃说着,把挎包冲爹举了举。

爹如果这时候能回一下头,雪娃就会立刻把挎包打开,把那十双袜子一百片“正痛片”什么的,拿出来给爹看一下。

但是,爹突然低下了头。“娃子……”爹用异样的声音说,“那‘正痛片‘,真的没用了……你娘她已经……娃子!”

“我娘她……怎么啦?”雪娃一下瞪大了眼睛。

“你娘……她……娃子,你可要挺住啊!……”

“娘——”雪娃抱在怀里的挎包,突然落了下去,他一下跪在车上,“娘——”

雪花仍在漫天飞舞。

牛车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地走。

爹抱着鞭子,身子佝偻着。“娃子……要挺起来些呀!”爹盯着他前面的老牛说,“你娘她,希望你,安心读书……她一直到临死前也不肯让你回,说是怕误了你的前程……可你娘,这几天又总要梦里对我说:‘娃子这两天,可能要回来过年了,再去镇上接接他吧!’”

前面不远处,已隐约看见村子里的灯光了;不时的,又有鞭炮声传来。

快到家了!

雪娃仰起头,看天。

天上,有几颗星星,在一闪闪地亮着……

——天晴了?

雪娃瞪着眼睛,泪水再次汹涌而出:“爹……先去看看我娘吧……”

雪花仍在无声地飘飘落,轻轻抚摸着雪娃的脸……

下雪了,天晴了;

天晴了,下雪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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